红红的制服，绿绿的帽子，不得不说这家商场的配色真的很有喜感，没有人会戴着绿帽子笑得春花灿烂的。
楼宝穿上制服后只能傻笑。
“经理亲自安排工作，为什么你要来卖手机？珠宝柜台更好呢！”
珠宝柜台是要身高的啊，这已经是今天第六个问这个问题的人了，虽然说楼宝的脾气甚好，也禁不起如此赤|裸裸的追问，幸好，今日陪她进来的只是商场的经理，她繃着脸，奄奄一息地回答：“因为之前我就是一个卖手机的营业员。”
这裏是金少名下最不起眼的一处产业，楼宝所在的柜台，是这最不起眼产业里，最萧条的柜台。
“可是，就算卖手机，你也不需要申请去一个山寨手机柜台啊！”
忘记说了，这个柜台是国产杂牌，没有营业员愿意过来，因为工资和业绩挂鈎，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名牌手机。
“正因为这样，我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发呆啊。”
的确这样，从进来到现在，几乎没有人在这个柜台买过手机，来的多是一些在都市里打工的底层人民。
观望的多，买的少。所以楼宝有大把的时间，思考自己错位的人生。
父母常居国外，自己大专毕业后又宅得厉害，一想到那两百万的债务，楼宝的心情就止不住地压抑。
“楼宝，不用这么担心的，那两百万，算了吧，我们是朋友，不是么？”
他越是这么说，就越让楼宝觉得内疚。
隔壁三X柜台的营业员伏下身，悄悄地挤眉弄眼，“楼宝，你看过大BOSS没有，我听说，他长得很是英俊！”
楼宝苦笑。
怎么没看过，他是自己最大的债主！
“小姐，我要看看这款。”很快便有人打断了她无奈的思绪。
哎，居然真有人看这裏的手机？楼宝抬头，一下子窒息。
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男人，虽然说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子，稍显失礼，但是她实在找不出其他更合适的形容词。
他的脸有完美的弧度，他的眼如大海一般幽深，黑而清亮，在他高高的鼻梁之下，是淡粉的薄唇。
很简单的一件烟灰色风衣，穿在他的身上，更衬出他沉稳的气氛。
他，实在不像是一个会买如此低档手机的人。
“小姐？”
楼宝有一瞬的闪神，听到客人唤她，随即回过神来，手脚麻利地将柜台里的手机放上来，黑黑大大的一块，边缘的地方还有一个凸起。
“这是什么，摄像头？”他皱眉，把玩着手机，修长白皙的手指，映衬着黑色的手机，说不出来的漂亮，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摄像头？”
楼宝瞥了一眼，一口口水差点将她呛死。
她讪笑，小心地回他：“先生，那不是摄像头。”
“嗯？”他挑眉，提起手机左右地看。
“它其实，是个手电。”
楼宝对视着愕然的男子，笑得傻里傻气。多么强大的家用电器，真是从生活的细节出发，竟考虑到了这样的实用性。
她第一次为国产山寨手机感到光荣。
“嗯，的确独特，就它吧。”
哎，居然这笔生意还成了？
他冷脸冷面地递来一叠纸币，漂亮的眼，一直停留在楼宝的脸上，长久地沉思。
“先生……”时间久了，楼宝很是尴尬，无意识地伸手指擦自己的脸颊，“是不是，我的脸……”
“没有。”他很是不耐烦的样子，接过盒子，眸子又滴溜溜地在楼宝脸上打了个转，皱了皱眉，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。
真是帅呆了的转身。
他的风衣尾边临风飘起，又飘逸地落下，偌大的商场，仿佛都成了他个人的舞台。
许久之后，隔壁柜台的几个女人才回过神来，拍着柜台，大叫：“楼宝，你好幸运啊！极品帅哥啊！”
咳，幸运什么？一部山寨手机的提成，只是债款的冰山一角。楼宝无趣地扯出抹布，低头去擦柜台。
“红城大人，你看到她了么？”商场之外，斜靠着另外一个高挑的帅哥，金发碧眼，帅气无比。看见自己的朋友捏着一个小盒，面无表情地踱了出来，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。
“嗯，看到了。”
“那你认了她没有？”他紧追不放，看见对方的脸色更加冰冷，在心底偷笑。
“没有。”他拉开跑车的车门，随手将盒子丢在了车事的坐垫之上，转过头，拉下安全带，系了松松的一道。
“啊？大人，为什么不认？”他也坐进车里。
灰色风衣的男子皱了皱眉，转过脸去，冷淡淡地道：“不知道如何开口。”
他发动跑车，那车便像风一般开了出去。
金发的男子再也忍不住，扑哧一下，笑出声，“红城大人，你这样是不对的啊，万一在确定心意之前，她变了心，以你精神洁癖的毛病，难道你还要忍受千百年的孤单啊。”
千百年的孤单！
“我不CARE。”灰衣男子难得地，嘴角撇了撇，黑色幽深的眸子瞄了一眼金发帅哥，车速陡然飚上一百六十。
金发男子的面色陡然大变，紧紧握住车窗之上的把手，认命地闭上了眼，不CARE，那才怪！
他绝对有千万个理由相信，身旁这只闷骚的家伙，心裏的澎湃已经到了极限！
下班之后，楼宝还有其他的工作。
是酒吧里的小服务生。
“楼宝，你回来吧，那里太不安全了。”电话那头，金少温柔斯文的声音，被酒吧里嘈杂的音乐声，给压了下去。
“可是，我要努力工作啊！”楼宝穿着白衬衫，小马甲，小身子一缩，溜到了酒吧的后街，“我以前总是宅在家里，吃穿尚可，但我有欠这么多债啊。”
她这么一说，电话里沉默下来，许久之后，是金少幽幽地叹息：“楼宝，我们不是朋友吗？不要再提那两百万。”
哎？这怎么可以？
“金少，正因为你是我的朋友，所以我才要更努力地还钱。”她直起小身板，握着小拳头，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。
“可是我不放心你，在那么一个环境。”他的声音越发温柔，让楼宝心裏暖暖的，多少年了，自从自己成了留守少女后，就一直是孤单的。
现在居然有人会担心自己。
“楼宝，不要偷懒！”一起的搭档探出来抱怨，“人很多啊，怎么样你也要努力啊，新人！”
“哦哦哦，来了。”她慌忙地掩住手机，定了定神，“金少！我……”
“去吧！”电话里仍是温温柔柔的，“自己小心点。”
真是甜到心的关怀，楼宝咬咬牙，摁下按钮，跑了进去。
酒吧里的人，很多很多，因为临近寒假，许多学生也混了进来，要的酒，多是小瓶子的啤酒。
楼宝举着托盘，满场子地跑。
“二十四桌，一打啤酒。”楼宝看了看推销啤酒的小妹妹，问，“你不去吗？”
啤酒小妹眼睛一睨，身子往一旁的客人身上靠去，“新人，这裏只有一种啤酒，所以，跑腿的事，是你做，而不是我！”
果然是欺负新人来着。
楼宝幽怨地看了她一眼，气喘吁吁地举起圆形的托盘，正要去送酒。
横来一只手，接过楼宝手里的托盘，“让她自己去送。”声音凌厉无比，带着冷冷的腔调。
啤酒小妹立刻从客人身旁跳了起来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，接过托盘，低着头跑了出去。
“金少！”楼宝很是诧异。
“是我，今天，我想喝酒放松放松。”
他就近坐下，扯开西服上的领带，发丝凌乱，整个人看起来顿时放松了不少，在色彩缤纷的彩灯之下，他有种颓废的诱惑力。
一直到楼宝下班，他都一直坐在那里，托着下巴，看她跑来跑去。
“哎，你不要这么看我，我会不自在。”
空寂的巷口，端坐在金少车里一直沉默着的楼宝终于忍不住开口。
“会有什么不自在呢？”他浅浅一笑，指尖勾过保险带，替楼宝体贴地系上，道，“我只是多宠一点我的宠物而已，有什么不好？”
灯光下，他眸如流水，蕴着一汪温柔之间，带着令人心醉的神采。
楼宝面红耳赤，直接闭上眼，装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