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章

正文卷

第六十章

窗户的风无情地灌溉进来,让朝殊身体瑟缩一下,不过最重要的就是霍成远的危险发言,没由得让他心头一颤,“你别乱来,你还是好好生活。”

万一他到时候被陈柘野解决。

朝殊想起陈柘野的手段,知道霍成远是玩不过陈柘野,所以劝说霍成远不要对他动手。

可他这副表情却被霍成远认为是他在关心陈柘野,一瞬间阴暗的心脏被无数野草覆盖,“学长,你要相信我。”

霍成远坐在他的腰上,脖子上的铃铛瞩目的让朝殊想要避开,毕竟霍成远这身打扮,总是让朝殊感觉他很像一条小狗,可霍成远毫无察觉,语气委屈地说。

“学长,你要相信我,如果我对付不了他,但我也至少让他出一身的血。”

朝殊稳住他的想法,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,但我不想让你受伤。”

听到朝殊原本是在关心他,霍成远非常喜悦,声音愉悦地说。

“学长,你忘记我根本不怕疼痛。”

学长是怕你受伤吗?是怕你死在陈柘野手上。

“学长,如果我将你拿去做交易,你会不会怨恨我。”霍成远破天荒突然说出这样的话。朝殊毫无意外地说,“你是不是用绑架我,来跟陈柘野进行交易。”

“学长好看吗?”霍成远眼神亮晶晶地看他,朝殊点了点头,他就兴奋地又想扑上来,被朝殊拦住,“你太重了,不要随时扑上来。”

真希望永远都能这样。

朝殊知道他这是想让他帮忙戴上去,由于拒绝过一次,所以这次朝殊没有拒绝。

可霍成远不愿意,用手拉着他,想让他帮忙系上去,朝殊打消想看刺青的想法,耐心地帮他系起铃铛。

朝殊不确定地想着,霍成远觉得很有道理,点头同意,将铃铛取下来,找了一个红绳子,然后掀开一直不曾解开过的袖口,露出光滑的手腕。

“怎么这么快。”朝殊惊讶地说,这个家伙不是说还有几天吗?

“因为某个人等不及。”想到刚刚收到的电话,霍成远心里被焦躁充斥,可是无论怎么焦躁,他都必须要将朝殊还回去。

“我记得好像曾经看到过你手腕有刺青。”朝殊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。

朝殊:……

可是霍成远不愿意,死活黏在他身上不松开,要不是被注射药物,他早就一脚踹开,可现在没办法,只能暂时隐忍一手,也正是这一手隐忍,让霍成远的心情越发愉悦。

最后到了晚上,霍成远果断让女人将猫咪带走,省得它占据朝殊太多时间。

朝殊毫无察觉,洗完澡上完床后,就想要睡觉,可是今晚霍成远睡不着,“学长,你明天就要回去了,开心吗?”

他亲自给他戴上,等到终于戴好后,霍成远愉悦地说,“我是不是第一个让学长帮忙戴项圈的人。”

“是的。”

霍成远见他不说话,疑惑地问他,“怎么了?学长。”

霍成远说完后,低下头颅在朝殊的脖颈上留下痕迹,不过在注意朝殊绷紧的下颌线,还是小心翼翼地收起尖牙,细心地摩挲亲吻他的脖颈。

他怎么会讨厌刺青,除非是刺青图案太吓人。

霍成远露出委屈的表情,朝殊假装没有看到,而霍成远确认朝殊不喜欢,只能暂时放下这个念头,指尖勾起项圈,呈现在他面前。

他得忍住,忍住这个家伙是从小被迫害成这个样子,于是他以绝对的冷静姿态对他说,“可这是我亲自给你挑的,你想让被人看到吗?”

霍成远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,神神秘秘地说,“刺青被我纹在这里,很好看。”

一瞬间,霍成远气势汹汹。

“我很开心。”

刚好猫咪被他们的声音惊醒,屁颠颠地走过来,占据朝殊的怀里,前一秒还在美滋滋的霍成远,眼神凶狠地盯着小猫咪,像是领地被其他人占领。

“至于项圈你可以继续戴着。”没了铃铛的项圈,应该看起来很正常吧?

朝殊瞧见他听进去的姿态,非常有把握地说,“所以你可以取下来戴在脚腕或者手腕都可以,反正被人也看不见。”

引的朝殊注意力全部在猫咪身上。

可朝殊对于他脖子上的铃铛实在不忍直视,想让他取下来,霍成远不肯,觉得这样戴出去,人家一看他就知道有主的。

朝殊毫无察觉,只是冷着脸警告他,“下次不许这样子。”

朝殊察觉不到他们的明争暗斗,只是享受猫咪的热情撒娇卖萌服务。

朝殊想要跟他澄清某一点,可惜被霍成远误会他这是对陈柘野在意,于是小狗不开心了,露出尖牙,“学长,你是在担心陈柘野,我很嫉妒,我想留下印记。”

原本骨骼凸起的修长手腕被一根红绳和铃铛束缚,像是禁锢了什么灵魂,让霍成远忍不住笑了起来,天真纯粹,像是从来没有这么笑过,连带笑意传染到朝殊身上,唇角也难得弯起。

霍成远觉得很有道理,这是朝殊给他买的,怎么能给他们看。

“你……”朝殊想要训诫他,可霍成远伸出手捂住他的唇,深怕听到不想听到的话。

霍成远乖巧地接受批评,朝殊让他赶紧从他身上滚下去。

朝殊不理解戴个项圈有什么开心,不过朝殊看到他唇角的笑,什么话也没说。

他微微一怔,记得他手腕上有刺青,是不在这只手腕上吗?朝殊困惑。

霍成远乌黑的眼眸像是融合在黑夜中,让人看不清楚,“学长,原来你猜到了。”

很快,雪白的脖颈白里透粉,霍成远心情愉悦地松手,在面对朝殊死亡凝视后,他讨好地蹭蹭他的脸颊说,“我没有留下痕迹,学长不要生气。”其实他偷偷留下一个,在后颈处,但他做贼心虚地不敢说。

朝殊见他这么喜欢刺青的样子,本来想问问能不能看看,可这次霍成远拒绝掉了。“这个不能给学长看,因为学长看到了肯定会讨厌。”

朝殊感受到脖颈处没有预料到的刺痛感,余光注意到在舔舐他脖颈的某人。

猫咪察觉愚蠢的人类眼神不停盯着它,它高傲地舔毛,缩在袋鼠怀里撒娇地,“喵喵喵——”个不停。

“只是猜到一半。”朝殊已经隐隐约约猜到,霍成远这番话也只是验证他的言论,其他的倒是没有太多感悟。

“那你会生气吗?”霍成远爬起来,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朝殊具体是怎样想的。

朝殊只是很平静地说,“没感觉。”

霍成远失望地躺回去,“我还以为你起码会恨我。”

“我很少恨一个人。”

霍成远觉得很有兴趣,撑起上半身,眼神落在黑暗中朝殊所处的位置上。

“学长有恨过一个人,是吗?”

朝殊脑海里瞬间浮现陈柘野在自己面前自杀的一幕,语气淡漠地说,“嗯。”

霍成远羡慕地说,“能被学长记恨上,真羡慕。”

朝殊翻过身,“你别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。”

“只是想到要跟学长离别,我很伤心。”

“又不是生离死别。”朝殊淡定地说。

空气安静了几秒,倏然一阵窸窣声在朝殊的床边响起来,朝殊一怔,就听到霍成远的声音离他很近,“别担心学长,我只是在你床边。”

“你这样很吓人。”朝殊想要撑起身,可霍成远轻哼一声,“能吓到学长也不亏,不过学长我想问问你。”

“问我什么?”

“你觉得我是谁?”

空气一阵静谧,无言的气息围绕在他们身上。

朝殊:“猜到一半。”

霍成远忍受不住的笑出声,“居然猜到一半,为什么不问我。”

“如果你不想我问,我可以不问。”朝殊有时候说过的话,太过仁慈,又太过残忍。

可这样的他让霍成远又哭又笑,“学长的回复让我很惊讶,万一我不是你认为的人怎么办?”

“不是就是不是,不想说总有不想说的理由。”朝殊的神色意外地平静,“况且我只是猜到一半,我也不确定。”

“那就一辈子不要确定。”霍成远的声音从近处飘向远处,朝殊感受到他又重新躺回去睡觉,他也并没有去打搅霍成远。

次日,霍成远很早就醒了,一大早跑进厨房,手艺糟糕得令人发指,但在注意霍成远满眼期待的目光下、

朝殊还是吃下了这一团黑漆漆的食物,也许是看朝殊的面色不对劲,霍成远让他不要继续吃下去,然后拉着他的手,往洋房外走出去。

这次朝殊身上没有注射药剂,力气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。

可在要走出去,朝殊向他要了,那只布偶猫,霍成远有点惊讶,比较朝殊虽然很喜欢那只猫,却一直没有给他取名字。

还以为朝殊并不想养它,结果临走之前还是想带走它。

“因为很可爱。”朝殊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着猫离开。

明明他应该要减少能留恋的事物,尽量让自己没有负担。

可在跟霍成远下楼,他隐隐约约又听到猫的声音,还有那只猫的铃铛,让他无法忘怀。

“好。”面对朝殊的要求,霍成远答应了下来,原本他是要等朝殊走后,将猫送走,结果现在将猫给了朝殊。

布偶猫窝在女人怀里,懒洋洋一见到朝殊就控制不住地扑上去买,结果无视掉了霍成远在前方。

一下子撕开了霍成远的手腕,几乎是下意识,他将手腕藏在后面,抬眸想要查看朝殊,发现他没有注意,心情放松下来。

洋房外的陈柘野早已经等候多时,他穿着黑西服,外套是永不变的黑色西装,鼻梁上架着黑丝眼镜,手上戴着真皮手套,独自站在门外,偶尔眼神落在手腕里的手表,从容不迫。

原本儒雅的男人,在看到洋房走出来的朝殊,眼眸的笑意被无限扩大。

“阿殊。”

朝殊回应了一声,而陈柘野怕他着凉,将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,至于霍成远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。

霍成远丝毫不在意,他的眼里只有朝殊,而陈柘野注意到他怀里的猫,眉眼轻佻,“猫?”

这只布偶猫完全不用怕生,见到陈柘野就往他怀里钻。

朝殊:“看起来很喜欢你。”

“很可爱。”陈柘野轻笑,“刘助理还在游艇上等我们,阿殊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朝殊点头,也没有跟霍成远道别,态度疏离地跟着陈柘野离开这里。

霍成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直到朝殊彻底从他视线里消失,他揉了揉眉骨,回到了洋房,回到餐桌前,吃掉朝殊没有吃完的饭菜。

只是吃了几口,大男人脸上又哭又笑,却控制不住地站起来。

“这么难吃,你为什么要吃下去,还不告诉我。”

跟着陈柘野一起登船的朝殊觉得心里有股不安的预感,他回头一望,不远处的红色洋房像一道圆形标杆屹立在小岛上,看起来风平浪静。

错觉吗?

跟在他身边的陈柘野含笑看他,“怎么了?”

朝殊摇摇头,等他们上船来到休息间,大约过了十分钟,刘助理走进来,先是向他打招呼,再向陈柘野汇报工作。

在汇报工作期间,原本蜷缩在角落,享受独自舔毛的布偶猫,突然如临大敌,脊背挺直,朝刘助理尖叫。

刘助理被布偶猫突然的尖叫吓住。

还是陈柘野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下,布偶猫瞬间投降,乖乖地继续舔毛,等到陈柘野跟刘助理聊完后,刘助理识相地退出去,将场地留给他们。

“阿殊,这几天待得怎么样,他有没有欺负你。”陈柘野桃花眼里浮现担心,坐在他的对面想要看下他有没有受伤,可原本眼眸低垂的朝殊,抬眸看向他。

“你不是知道吗?”

陈柘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,“阿殊,你在说什么?”

朝殊面无表情地说:“那只猫为什么刚刚会钻你怀里。”

“也许是不怕生。”

“可是为什么面对刘助理那么害怕。”朝殊步步紧逼,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斥着对他的咄咄逼人。

“也许是刘助理身上的味道让猫不喜欢。”陈柘野在他的质问下,完全岿然不动,甚至还无辜地说,“阿殊,你在怀疑我。”

“你别试图掌握话题,我在洋房待那么久,那个照顾我的女人身上喷着很刺鼻的香味,猫都不怕她。”朝殊目光犀利,像是要从他身上剥掉外面那层假皮。

陈柘野从容不迫,眼神的笑意未曾消散,“阿殊,你之前还说会信任我。”

“可这是你做了一些让我不知道的东西,让我猜猜,应该是霍成远用我跟你做交易,可是有什么交易会让你同意我在他身边待这么久。”朝殊脑海里快速转动,原本一直藏在黑雾下的某种东西,让朝殊豁然开朗。

“除非,他有什么让他担心的。金钱权势都不可能,那就只有一个——”

朝殊想到某个难以置信的画面,眉头紧促,无法相信地问他,“霍成远是不是跟你用生命做保证。”

一想到霍成远昨晚说的那些古怪的话,朝殊瞬间想到他是不是在说遗言。

可陈柘野只是含笑看他,“阿殊凭什么会认为,我需要他的生命。”

“那是因为我跟他是初中认识,你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不简单,你害怕我认出他,害怕我对他不一般,陈柘野你害怕我被他抢走。”

“还有你一早就调查出霍成远跟我认识,所以你对他很防备,之前警告我,上次还想跟我签合同,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他,但你并不提醒我。”

一想到之前陈柘野的异常,还有和霍成远在一起的画面,再加上刚刚猫解开了霍成远的袖口,一个想法已经在他心底产生。

因为霍成远的手臂上,刻着他名字的刺青。

记忆中只有那一个傻瓜会被人骗两百块钱,去刺青,就是为了刺上他的名字。

最后蠢兮兮地对他说。

“学长,我有你的印记了。”

陈柘野忍不住轻笑出声,“阿殊真的太聪明,可那又如何。”

气氛再次焦灼,刚刚还处在弱势的陈柘野声音柔情地说,“你对他不一样,无非就是初中那些幼稚的情谊,可现在人都会变。”

“一个为了阿殊去刺青然后被骗生活费两百块钱的蠢货;一个为了报复霍家拿你跟我做交易的蠢货。阿殊他早就不是当年的人。”陈柘野修长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脸颊,眼神里的无辜还有恶意清晰可见。

“这样的人,怎么能让你在乎。”

“可他这次的交易是拿他的生命做交易。”朝殊站起身,严厉地指责他。

可陈柘野语气含笑,眼神温柔地仰起头看他。

“只是一条生命,阿殊想要,我也可以给你。”陈柘野毫不掩饰心中所想,而他耳垂上的蛇环也在彰显某件可怕的事实。

那就是他真的能为朝殊去死。

朝殊想到这里,内心升起无力感,像是宿命中无法逃脱,让他被缠在其中,就连呼吸很难。

“闭嘴,我不需要你给我付出生命。”朝殊瞪着他,随即让他去通知刘助理,“回头,我要去见霍成远。”

陈柘野修长的指尖落在沙发背上,言语轻松地说,“我为什么要让你去见他。”

“我给了他好处,甚至还让他跟你接触。”

“我甚至还眼睁睁地看着他敢亲你,阿殊你知道我刚刚再见到他的第一眼,我就想将他扔进大海喂鱼。”陈柘野这刻并没有掩饰他的恶意。

朝殊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霍成远会提前将他送走,原来那一幕被陈柘野知道。

陈柘野接着说,“况且商人谈论利益,总不可能我付出这么多,他就什么也不干。”

朝殊一双手撑在台面上,俯身凑在他的面前。

“我替他还。”

陈柘野笑了,可笑声笑得恐怖,刚好外边的海面上突然泛起海浪,波涛汹涌,连带船身都晃动几下。

“阿殊,你居然可以为他做到这种地步。”

“我无法接受一个人活生生地去死。”朝殊认真地看他。

“那是他自愿,况且他生病了,脑瘤,阿殊他死不死是迟早的问题。”陈柘野抛出劲爆的消息,这让朝殊神色一怔,他很快回神说,“那又如何。”

“脑瘤不是还有治疗的机会吗?”

“可是他根本不想活,阿殊你知道对于一个靠着报复活下来的人,是多么艰难吗?”陈柘野的声音轻柔,像是在蛊惑他,又像是让朝殊认清现实,“他根本就不想活,所以才找我做这笔交易,你也只是他利用的棋子。”

“不是,我不是他的棋子,他已经够苦了,我想让他知道人生还有别的路。”

眼见劝不动朝殊,陈柘野声音很轻,“阿殊,你真的那么在乎他?”

“是你根本不懂,明明知道一个人活生生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样子多痛苦。”朝殊坚毅地看他,并对陈柘野说出上辈子没能对他说过的话。

“如果是你要在我面前自杀,我也不会让你自杀。”

可陈柘野读不懂朝殊眼底复杂的情绪,只是注意到朝殊眼底有雾气,一想到是为了霍成远,陈柘野再也承受不住,失控地站起身,眼里的笑意疯狂扭曲。

“所以就因为他要去死,你就心疼在乎他,如果这样可以得到你的在乎,我也可以。”眼见陈柘野要往舱外走去。

朝殊喊住他,“陈柘野,你敢去死一下,试试。”

陈柘野转过身,那是他一辈子无法忘记的画面,直到他现在每次一回想,手指都会发抖,无数的呼吸像一只手扼住喉咙,让他痛苦得无法呼吸。

只见朝殊纤细的手指,握住刀叉,抵在雪白凸起的喉咙处。

那是他从洋房顺走的刀叉,为的就是逃跑。

现在,他却用这个对付在自己身上,目的却是为了阻止陈柘野。

“陈柘野,你别逼我。”

“阿殊,你快给我放下。”陈柘野的声音里明显有颤音,紧握双手,拼命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,想要快步冲上去。

“陈柘野,你别逼疯我。”朝殊声音冷静,可眼里的狠意触目惊心,陈柘野毫不怀疑,下一秒,尖锐的刀叉可以刺穿朝殊莹白色的血肉。